嘉年华 - 嘉年华 第21节
过去边策只在边家某位长辈口中听见过这样的话,这话会从姜辞嘴里说出来,他实在有些意外。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她眸色清亮,充满真诚,他正想说点什么,她忽然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半靠在沙发背上。
他听见她又说:“也不知道你是在金字塔尖上站久了,觉得这世间无趣,还是你从小到大束缚太多,活得并不痛快,反正我总觉得你好像不爱这个世界。”
她语气困倦,又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听这话,却不由得呼吸慢了一拍。
他淡声问:“你说说,怎么样叫爱这个世界?”
“对我来说,可能是,对未来充满期待。”
姜辞话落,被边策一把捞进怀里。边策从后面抱着她,在她颈后落下深深一吻。
她脊背一阵酥麻,困意淡去,问他:“这是会说话的奖励?”
他笑着:“我就是想亲你。”
第24章
十指相扣, 他又收紧臂弯,把她嵌进他怀里。这般亲密,按理说该有下文了吧, 散了困意的姜辞隐隐期待。
可他却接着说道:“今晚你吃点儿素吧。”
姜辞二次失望。
其实姜辞也可以霸王硬上弓, 她不信这人会不为所动, 可她了解他的脾性,深知像他这样的男人, 他主动必定比被动来的有意思。
她思考边策为什么不愿意“献身”,因为环境陌生?还是因为他真的不行?
据说跟梁子淳分手后, 他的感情史一片空白, 私生活方面, 他的名声的确是极好的。可她宁愿他名声好是因为他拿的是痴情人设,他忘不了前女友,也不愿意他是个在这方面不行的男人。
姜辞越想越害怕,又问自己, 如果边策真的不行,那她还要继续喜欢他吗?她心里得出一个百分比,百分之五十五, 她可能会继续喜欢,百分之四十五, 她会放弃。
前者比后者多百分之五,代表她不是绝对的现实, 可她也绝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姑娘, 毕竟她很喜欢吃肉。
就这么想着,她打了个哈欠, 窝在边策怀里,变身一只慵懒的小猫。
待姜辞再睁开眼时, 枕边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她躺在自己的卧室里,身边空无一人。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
是边策把她抱回房间里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姜辞,他不行,你却真行,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她爬起来洗了澡,换了睡衣,找到自己的手机,也不管这会儿边策是不是已经睡了,发了条消息过去——你竟然跑了。
边策几分钟后回她:来日方长。
姜辞品了品这四个字,觉得未必是个好词儿,懒得再回,她放下手机,打算一觉睡到天亮。
她日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老姜又临时给她加了个啃资料的活儿,天一亮,她便又要去做永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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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策从姜辞那儿离开,是因为接到边骋朋友的电话,对方让他赶去接边楚。边骋自己喝大了,把边楚也带坏了,电话里,他听见边楚正在说胡话。
等他赶到时,朋友们已经拦不住喝醉的兄妹俩了,边骋和边楚倚靠着坐在马路牙子上,一个叽里呱啦中英文混讲,却不知所云,另一个呵呵傻笑,专注地捧妹妹的场。
边策扛着拳打脚踢的边楚上车时,想起姜辞睡着时那副乖巧样子。他当时抱着姜辞去床上,她搂着他的脖子,半梦半醒中还找他索吻,他把她放在床上后,她翻了个身,嘴里嘟嚷一句不清不楚的情话。
不听话的妹妹让他想起听话的女朋友,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安顿好边楚后,边策又去搀扶边骋,要不是边骋的几个狐朋狗友在边上,他很想一脚把这个混蛋踹醒。
边骋挂在边策身上,嘴里一直叫“大哥”,一会儿说“大哥,我好渴”,一会儿又说“大哥,我心里不痛快”。
边策冷着一张脸,把不痛快的边骋扔进副驾,确认后座的边楚躺安稳了之后,他开车带两个活祖宗回了自己另一个住处。
老太太是不管边骋的,但会担心晚归家的边楚,路上,边策又给老太太打电话报备,没说边楚喝多了,只说她在自己那儿玩儿累了,睡着了。
到了目的地,把两个醉鬼从车里挪回家又是一番折腾,将他们都伺候好后,疲惫至极的边策回到客厅里一个人坐着。
他很少来这儿住,这住房子里没有任何烟火气。他看着窗外的月影,外头的世界要比里头生动。
他枯坐了十来分钟后,边楚醒了,吵着要找水喝,他过去送水,被边楚抓着袖子念了一个人名儿。他喂妹妹喝完水,给她掖好被子,关上门离开,再回到客厅,人站在沙发前,莫名想起姜辞那句“你好像不爱这个世界”。
他回头看看边骋的房门,再看看边楚的,又想想老太太和常年在美国生活的父母,他从小到大的日子在脑中跟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跳转,跳过了儿时那帮发小,跳过了跟他利益紧密连接的孙之净,跳过了梁子淳,最后停在他独自站在黑暗且空荡的客厅里。
姜辞呢?
她竟成了那个放电影的人。
这时姜辞发来消息,问他怎么跑了。
他想,来日方长。
他的确不爱这个世界,但他目前对她这个变量很是着迷。她若是棋子,最好能做最特别的一颗,她要是再有能耐一点,还可以做他心弦上的拨片。
总之,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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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去办正事之前,姜辞先去找阴间作息的索然一起吃了顿早餐。
索然总熬夜画画,清晨往往处在游离状态,姜辞则喜欢边吃早餐边做一天的规划,眼下正在ipad上整理要跟基金经理沟通的问题。
“你是不是瘦了?”索然撑着脸,眯着眼看姜辞。
姜辞优雅地喝一口豆浆,“好问题。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你绝对是我的真朋友。我瘦了五斤,累的,羡慕吗?”
“羡慕啊,羡慕你像只勤劳的信鸽,飞来飞去地处理工作,但还能保持旺盛的精力。”
“我不用动脑子啊。”姜辞笑起来,“我这干的都是跑腿的体力活儿,不像你这种艺术家,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感和智慧,相比之下,肯定是你更辛苦。”
索然“哈哈”两声:“就没见过比还你贫的。”
姜辞认了真,“我真的太贫了?”
“何止是‘太’,那是相当贫。”
“行吧,我肯定不改。”边策“厌恶”她什么,她偏要在那件事上变本加厉。她绝不会为了他轻易改变自己,他要是为此生气,那是他小气。
她又问索然:“《雪意》卖了?”
“展出的第二天就卖了。”
她抱拳:“恭喜!”
《雪意》画的是二十岁左右的边策和梁子淳,是刻在姜辞心底的一幅画。如今美好的画面成了碎片,她也已经对当年的自己释怀,这幅画能得人赏识,算是有了更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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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边骋起床,听见客厅里传来自己的声音,走出来一看,外面正在播放他昨夜喝断片的视频。巨大的屏幕上,他像个小孩儿似的跟边策撒娇,说着话,眼睛还红了 。
边楚这会儿也醒了,正巧看见这一幕,听着边骋对边策的忏悔与告白,险些笑弯了腰,“二哥,早知道你喝醉后这么可爱这么荒唐,我早就该狠狠灌醉你。”
边楚话音落,边骋还没来得及跟她斗嘴,视频切换,轮到边楚开始丢人。屏幕里,边楚大喊着日子无聊,想谈恋爱,又责怪边策这个大哥太优秀,严重妨碍了她找男朋友。
丢脸二人组面面相觑,两人回头,坐在餐桌上悠闲喝咖啡的边策对他们俩举杯,“早。”
边骋耸耸肩:“哥,你可真行,我快三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能让我在楚楚面前闹笑话。”
边策懒得搭腔,瞧一眼快三十岁的男人,他最近愈发贪图享乐,没个正形。
边楚有气无力地往边策对面一坐,开始指责边骋,“大哥,都是二哥非要带我去玩儿的。”
边策对她笑笑,音色温柔:“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边骋意识到边策这回是真生气了,主动服了个软,承诺下回再也不带边楚瞎胡闹。
边策沉声应他:“昨晚跟你一块儿玩的那些人,都断了。”
“行。”
“硬逼着楚楚喝酒的那个,你回头领他到楚楚跟前认个错。”
边骋一惊:“你都知道了?”
边策昨天夜里就查清了他们醉酒的缘由,左不过有人趁边骋不注意,想对边楚使坏。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边策:“今年招了个许穆阳,还嫌自个儿身上不够腥?又要来一个?姜辞受委屈你无所谓便无所谓吧,边楚跟你亲妹妹有什么区别,你却也为了面子不护着她!”
“大哥,你别生气,这事不怪二哥。”边楚担心边骋失了面子,急急开口。
边策立刻对她厉声:“边楚,你要是无心学业只想玩乐,你就该躲得远远的,别让我瞧见。可你既然回来了,跑到我眼皮子底下了,那你就别怪我对你苛刻。”
“好好好,大哥你别生气了,我听话还不行嘛。”边楚说完看了受责骂后正心情低落的边骋一眼,大有一种倒霉蛋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
边策训斥完兄妹俩,把两人晾着,自己先走了。他心里不畅快,人去到车库,没急着动车,先在车里坐了会儿。
梁子淳在这时打来电话,托他补齐当年遗漏的一份转赠手续,他当下了然,她想卖掉这份私产,替她婆婆还掉拖欠姜辞的欠款。
“边策……”见他不吱声,梁子淳又在电话里叫了他一声。
他回了神,没多言,承诺会尽快办妥。
梁子淳道了声谢,他客气地回应一句,这通电话就算是打完了。可是临挂电话前,梁子淳却又多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听得他脑仁生疼。
梁子淳说:“边策,别人都在笑话我,你不许笑话我。”
他本不想回,可一大早因边骋和边楚生出的烦闷还聚在心头,情绪使然,他难得没克制住情绪,应了声:“这门婚事是你自己挑的,有前路可选,也有后路可退,你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更不必在意我的。”
近日来,梁子淳百事不顺,心情自然比边策还要烦闷,她乍一听边策这话,觉得他话里有话,当下委屈就上了头,她语气略有些激动:“你少说这些客套话。”
边策无意跟她在嘴皮子上缠斗,心中叹气,欲挂电话,梁子淳却在这时哭了起来。
“边策,你永远都是这样。”
是,他永远都是这样。淡漠、无情、翻脸不认人。他在心里把她没说完的话说完。
他什么也不回应,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也没急着挂电话。
梁子淳就这么哭了一会儿,待哭声快要平息时,边策才说一声“再见”,随后挂断这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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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辞跟基金经理交涉后,大致确定了后期的投资方向。
之前边策帮她修改了投资方案与金额配比,让她获利不少,她思前想后,打算挑一样礼物送给快要过生日的边策。
在她的一众朋友中,她算是很会送礼物的,她肯花心思,也总有奇妙点子,奈何边策这个人眼高于顶,对万事万物都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态度,给他送礼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她正想着,边策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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