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走错房 - Ch06.两个不一样的家庭生活
晚上大约七点鐘的时间,范菱颖总算回到家中。
一打开门,范暮谦就坐在苹果绿的皮製沙发观望着她,从她开门到了玄关换下鞋子,再从玄关走到客厅,他的目光未移,一直都在她身上驻留不动。
在范菱颖眼中看来,哥哥用他惯有的紧迫盯人模式打量着她,瞬间,她便头皮发麻,背脊一片凉意,由下而上袭来,她总觉得她好像就要被哥哥看穿了。
看穿……她昨晚其实是在外欢愉。
难得休假日,哥哥不出门,就只待在家里等着她,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也才三十二岁,日子过得跟阿公阿嬤一样,一休假就是待在家里忙工作,没有别的休间娱乐。
范菱颖撇撇嘴,拜託,他难道要这样看着她一辈子吗?
「台中到台北的距离有很遥远吗?你比我预计的时间还晚了一小时半。」范暮谦毫不留情的戳破她。
范菱颖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竖起,哥哥果然是疯子,就连她应该什么时候就到家,都算得清清楚楚,精细的很!
哼,这么斤斤计较,她倒想看看以后成为她嫂子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
最好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把哥哥的气焰压下,这样范家就可以有个安寧之日了。
不,是永远安寧和乐!
「哥,我开车本来就很慢嘛,表哥常常说要注意交通安全啊,所以我很奉公守法,我都开在速限以内,你也知道接近下班时间,车流量很大嘛……」范菱颖走向沙发,朝他身旁坐下,努力为自己的晚归辛苦解释。
待在范家生活还真是累人,不仅有恋爱条规、禁足,甚至还有门禁!
平时范菱颖六点下班,就必须得在七点以前回家,毕竟她公司不远,超过七点回家肯定是在外面鬼混了,这是范暮谦的说法。
哥哥生活乏味,妹妹也得跟进,这什么歪理。
「不要每次都拿宋翊浩来挡。」范暮谦睞了她一眼,终于看出一点端倪:「我送你的蝴蝶结发束呢?」
那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妹妹有一次在工作上遇见骚扰时,回家哭得伤心难过,他隔天买给她的礼物。
甚至,他还偷偷去教训对方,只不过她当然不知道。
「我……」范菱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天啊,她居然忘记先想好台词了,这样要怎么解释啦!
她总不可能老实跟哥哥说:「哎呀,我忘记在别人的房间了。」
那肯定会被打,范菱颖一百分篤定。
「我不小心弄坏了,就丢了。」范菱颖低下头来,一脸歉意的低语:「我也很喜欢它,可是它被我弄坏了……对不起。」
范菱颖还以为会讨一阵毒骂,没想到范暮谦只是叹了口气。
「坏了就坏了吧,反正再买就有了。」范暮谦用难得的温柔口气,告诉她:「哥只是希望你能记得,遇到坏人的时候要好好保护自己,绝对不要忽视自己的权益,再有人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至少让哥保护你,除了爸妈以外,你还有哥可以靠,你不是一个人。」
范菱颖抬起头来,扬眸凝睇他,这么温柔的男人真的是哥哥范暮谦吗?
可是,他这段话却让她心里有着不小的感动,也有心酸。
虽然自从上一次的合作案之后,她没有遇过什么骚扰事件了,可是说到坏人,她还是不免想起季秉扬。
总是利用她,把她当个工具人一样,工作上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三年的付出,她却什么也没得到,别说他的爱了,就连一份感谢的小礼物都没有得过。
就算只是一张小卡片也可以,可是……什么都没有。
「干嘛苦着一张脸?我又没跟你生气。」范暮谦揽着她肩膀,安慰她的失落:「你从小就很乖,很听话,别人说什么你都很容易相信,也常常把自己过得很辛苦,所以哥哥才要一直看着你、顾着你,不然你的个性啊,很容易吃亏,如果有一天我跟爸妈都不在了,没办法照顾你了,你就得一个人坚强了,所以要趁那个时候之前,把你顾好,能帮你挡的,就尽量帮你挡。」
可不是吗?虽然他代爸爸制定了一连串的家规,但那也都是因为基于保护妹妹,才得这么严谨。
有时对她严苛,他其实也于心不忍,可是妹妹的个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没有强硬规范她,她很容易就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却还笑笑地说她又没难过。
以为他不知道啊?妹妹不就喜欢那个季什么扬的吗?为了顾好妹妹,他可是认真的打探了她的交友圈。
「就想说你送我的东西,居然就这样没了……」范菱颖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可是没了就是没了,跟变了的人一样,没了就是没了……」
她想起季秉扬,心里还是一阵酸楚。
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忘记他呢?她也不知道。
现在还有哥哥安慰她,以后呢?如果哥哥有一天真的老了、走了,她是不是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哥哥平时虽然很严厉的管教她,可是对她的关心其实一直不曾变过,受了再多委屈,至少回家还有个哥哥可以关心她,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至于爸妈还有阿公阿嬤嘛……她也不是不愿意跟他们讲心事,只是不想让大人们为她担心太多。
「变心的人是怎么都挽回不来的,可是世界上不是只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你动心或开心,世界这么辽阔,总会有人是真心疼你,爱你的。」范暮谦揉了揉她的发顶,半哄着她:「别想了,想这么多,还不如找下一个比较实在。」
范菱颖感觉到情绪被缓解了不少,她揉着眼睛,破涕为笑:「有你在,我才不会有谈恋爱的那一天咧。」
「哦,所以你是在怪我阻碍到你的幸福囉?」范暮谦不客气地捏了她软绵的脸颊。
「哪有啦,我哥最好了,没有人比得上你!」范菱颖看似笑笑的回应着。
不过,她在心里补了两个字:「才怪!」
「真噁心,听你讲这些,我等等晚餐会吃不下。」范暮谦收手,摇了摇头,继续把视线摆回他放在玻璃桌的笔电。
「可恶,你很讨厌欸!」范菱颖哼了一声,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手机,打开了她最喜欢玩的换装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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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傅希衡也刚抵达家门口,他拎着黑色纸袋,手掌才刚碰触到门把,指纹锁感应成功,打开门,便看见傅敏絮情绪激动地坐在沙发嚎啕大哭。
地板多了玻璃碎片,是玻璃茶杯的残骸。
电视萤幕正播放着电视剧片段,男主角因救火而命丧火窟,女主角最后太过伤心,在海边散心的时候走向大海,最终也离开人世。
故事是悲剧,但换个角度想,两人都离开了,在天堂相聚,或许对他们来说是圆满的吧!
只不过这对还走不出情伤的傅敏絮来说,有些悲伤与痛苦,一方面她捨不得剧中主角双双死亡,一方面她羡慕两人是深爱彼此的,不像她的爱情,收穫被背叛的痛苦。
「敏絮,你怎么了?」傅希衡听见她的哭声,迈开步伐走向她身边。
傅敏絮心一慌,想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所幸傅希衡及时握住她手腕,才阻止她莽撞的行为。
那玻璃碎片是差一点就让她碰着了,要是碎屑刺进皮肤,傅希衡不敢想像那后果,尤其妹妹又是画家,手不能随便伤着。
傅希衡四处张望,简单巡视客厅:「爸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爸妈去年从教师成为退休一族后,如果没有要事缠着,他们都会待在家里,寸步不离,因此最近发生傅敏絮情绪低落一事,傅希衡即使这次出差三个月,也不至于担心妹妹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爸妈却放任她一个人,而没有在家中陪伴她?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他也不认为爸妈会忍心放她孤单一人。
「我说我想要吃那个排队要一小时的拉麵,他们就去买了……」傅敏絮低着头,讲述自己用什么理由让爸妈短暂离开家里。
傅希衡很想说点什么来把她骂醒,但是看到她哭红了脸,埋头把自己当成缩在壳中的寄居蟹后,他又捨不得再苛责她。
傅希衡心疼着:「你如果真的怎么了,你要哥哥跟爸妈怎么办?」
傅敏絮愣了一下:「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我看你要捡玻璃碎片,不是要……」傅希衡犹豫该不该把话继续说下去,但又怕刺激妹妹,会让她更想寻死。
傅敏絮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只是不小心把杯子弄破了,我不会再做傻事了,虽然我也想过,如果可以一觉不醒该有多好……」
傅希衡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她的手,转而到了后阳台找寻扫地用具,把地上零零碎碎的玻璃碎片清扫乾净。
傅敏絮望着一话不说的傅希衡,心里有点愧疚,她似乎不该说那些话让哥哥担心,但气氛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傅希衡把地板恢復整洁后,才回到客厅,往傅敏絮身旁坐下。
「可是如果你没有醒来,哥哥跟爸妈都会想你。」傅希衡耐心的哄着她,擦去她眼眶馀泪:「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去外婆家玩,都会去拔外婆家的桑葚来吃?」
傅敏絮的思绪移回年幼时的记忆:「我记得啊……每次都不小心吃到酸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还没熟透的。」
那时候她摘了超级多的红色桑葚,她觉得顏色漂亮,肯定是可以吃的。
「所以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这样,强摘的果子总是不甜的,可是如果时机成熟了、适合了,果子就会是甜的。」傅希衡的嗓音仍然温柔的回盪在她耳里。
傅敏絮这才知道原来哥哥是想用回忆告诉她,不适合的人,是怎么留,也不会变得合适,即使留了下来,关係也会越来越冷漠,变得难看。
其实她也知道该忘记的,只是时间上还没能调适好被背叛的感受。
傅敏絮凝望他,找了其他话题:「你出差这一阵子还好吗?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跟爸妈都很想你。」
将近三个月的时光没见到哥哥,她有好多话想说,但没想到他一回家,还得先担心她的心情好坏。
「过得算好。」傅希衡指着黑色纸袋:「我买了礼物给你,喜欢吗?」
其实他过得很好,就是工作忙了点,但是想起生日那天,误闯他房间的女人,他这次的出差似乎又不算好,在衝动之下跟不知其名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说都不太好。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会变得如何,他是愧疚自己不该如此,也不知道那名女人的心会不会因此二度受伤,从她讲述的那一段事情,他知道那个叫做季秉扬的男人,让她伤透了心。
那他又有什么两样?可以说是趁人之危……但他想道歉,却也没得道歉。他向柜台打听过,服务人员都一概给予相同回答,没见过穿着酒红色背心、黑色百褶裙的女人。
他想也是,柜台一天上上下下面对的房客可能是几百人、几千人,总不可能每一个长相都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行踪就像石沉大海,他想道声抱歉或赔偿,似乎都注定没有方向。
「是美乐蒂的日本限定款外套?」傅敏絮打开纸袋里的物品,不禁哽咽,相当愧疚的凝望他:「哥,我就知道世界上除了爸妈还有璇璇以外,你对我最好了。」
「傻瓜,你以后也会遇到真心爱你的男人,所以别难过了,好吗?」傅希衡打从心里笑笑的回应她。
傅敏絮轻轻拉着他的衣角:「那你等一下要跟我一起吃饭吗?我很久没有跟你还有爸妈一起吃过饭了。」
傅希衡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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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深沉如笔锋挥墨,澄澈如清水般的月光倾泻,倒在地面,成了一幅唯美细緻的绘画。
傅希衡坐在书桌前,盯着他手中的黑色蝴蝶结发束,不知不觉就被他放在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他也不知道收藏这个能有什么意义,只是幻想有一天,或许还能再见到那个女人吧。
有可能吗?他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晓得。不过就是一晚的回忆,却好像深植在他心里,久久挥散不去的美好。
在他沉淀思绪之际,有一阵子没联系的人,却在此刻主动传了一则讯息给他。
「生日快乐。」简单四个字,仅此而已。
傅希衡礼貌性的回应她:「谢谢。」
只是他没想到,讯息很快就被已读过了,对方还开啟了新的话题。
「下个月的合作,请多多指教了。」讯息上是这么写的。
他已读了,把手机关机后,躺回床上,继续打量他紧握的黑色蝴蝶结发束。
还会有机会再见到她吗?以往他只会在生日许下爸妈与妹妹健康平安的愿望。
这是第一次,他的愿望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他想再见见她,假如愿望会实现。
他想道歉,也想重新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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