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 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98节
至少,要离开这里。
……
他答应过会带她走。
……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他记不清了。
他只看到了血,很多很多的血。
她抱着他,就像他还是一只小猫那样,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的血把他的毛皮都浸透了,这让他找到了比她的眼泪更讨厌的东西——他过去怎么就没有发现呢?她的血才是他最讨厌的东西,又湿又黏,还很腥臭,比眼泪更咸,还会让他痛。
明明整个破开了的人是她,他为什么会觉得痛?
该痛的人却没有哭,真奇怪,她明明那么容易哭,这种时候,她却没有哭。
她在对他笑。
“你快逃吧。”她对他说,“再也不要回来了。”
然后,他便被抛出了那里。
远远地,远远地,抛到了再也看不到那个宅子的地方。
……
她肯定会哭。
他知道。
她会一个人在那里哭。
他知道。
他们约好了要一起走的,所以他一定要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他必须带她走。
这是他答应过她的。
他没有做到。
这一次,这一次他一定要做到。
……
她在哪?
她在哪?
她在哪?
他找不到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要快一点找到她才行,在他还能动的时候,在他还记得自己要找谁的时候。
……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来着?
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一双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云一样柔软的衣袖包住他,带着温暖的香气。真奇怪,他明明应该已经闻惯了这香气, 此刻却又觉得陌生。
像是很久都没有再闻到了, 只觉得怀念, 几乎让他感到酸楚。
“金玉奴, 小坏蛋,小讨厌鬼。”小姐搂着他, 亲昵地掐着他的脸, “跑得这么远, 让我好找,你说,你是不是讨厌鬼?”
你才是讨厌鬼。
他哈了她一下。
让我找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我都要跑不动了。
但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爪子尖收了回去, 用肉垫拍了拍她的脸。
——你找到我了, 那就算了。
“我们走吧。”
小姐抱着他,笑眯眯地把脸贴在他身上, 蹭了蹭柔软的皮毛。
好像很多年前, 她答应同他一起走的时候那样。
猫咪轻快地从小姐的怀里跳下来, 不知为何,原本压着他的疲惫与痛苦都消失了。他只觉得很轻松,浑身都有了力气。他在她的脚边绕了一圈, 骄傲地冲她抬了抬尾巴。
“山的那边还是山,但是听说一路朝着东边就可以看到海了。”
他回过头, 对她撒娇一样喵了一声。
“无论天涯海角,我们一起去吧。”
他们一起走, 不管哪里都去得了。
猫与女子走出高高的门槛,将这座大宅抛在身后。
猫抬起头,发觉天渐渐亮起来了。
……
夜色沉沉。
白飞鸿走到猫妖身边,抬手抚上它斑驳的皮毛。
“那是什么曲子?”她问。
“清平调。”花非花放下碧玉箫,答道,“听到的话会梦到最想要的东西。”
“但愿是一个好梦。”
白飞鸿将猫妖从地上抱起来,轻声道。
猫妖蜷缩着,看起来倒像是陷入了安宁的长眠,只有毫无起伏的胸腔,才说明了这份安详的真相。
这样看,它倒是一只很瘦小的断尾猫。
让人很难想象,它是怎么拼着一口气闯进了这里,又是怎么在这个大宅里寻找着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这里,也不在任何地方。
于猫妖而言,它也许只是因为伤势太重短暂地昏迷了一下,但于这人世来说,却已是那样多年。
它甚至不知道已经过了那样多年。
所以它才会来。一遍又一遍地寻找,怎么找也找不到。
它怎么可能找得到?
它要找的人,早已在地底化作枯骨。连同那段往事一起烟消云散。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外衣沾了猫妖的血,白飞鸿干脆脱下来,裹住猫妖,挡住它枯瘦身躯上的累累伤疤,只余下一颗头颅——忽略掉面上的血污的话,那倒是一只很美丽的猫。
残留的温度一点一点在她的臂弯里冷了下去,白飞鸿抱着猫,走到花非花身边,轻轻将猫递了过去。
“你抱着就好。”
花非花一笑,袖手站在一旁,全然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即使他们都知道,按理来说,这应当是花非花的父亲。
但是,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晓的父子——他们甚至连一天都不曾相处过——真的可以称之为“父子”吗?
白飞鸿也不知道。她只是收回手,静静地抱着猫妖的尸体。
即使如此,有一件事她还是要尊重花非花的意见。
“你觉得我们把它埋在哪儿好?”她问道。
“随便哪儿都行,只要不是这个宅子里——他不会愿意被埋在这儿的。”花非花看了猫妖的尸体一眼,又道,“回头把他交给花大,让花大处理吧。花家的丧事都是他办的,他应该知道怎么办更好。”
白飞鸿微微颔首。
“也好。”她摸了摸猫的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倒不知道你的箫吹得还不错。”
她只记得当年他高歌一曲差点把她送入地府。
那振聋发聩……啊不,摄人心魂的歌声,时至今日也不时在她的噩梦中响起,每次都能让她当场惊醒。
花非花又是一笑,带着些许狡黠的意味。
“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师父掉的头发。”他冲她眨了眨眼。
白飞鸿严肃纠正道:“龙不会掉头发。”
“玩笑而已,干嘛那么严肃?”
花非花一边抱怨着,一边侧过身,看向院落之外。外界的声音渐渐传到了这里,不再是冰封一样的寂静。
“结界破了。”他说道。
大妖死去,结界自然也破碎了。
白飞鸿同他一起走在来时路上,庭院中,夜风再度吹拂起来,摇动屋檐下的灯笼,将这光影也摇碎了,乌桕树投下黑魆魆的影子,如同鬼魅。
而在这阴霾之中,花非花自顾自地走着,烛火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白飞鸿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花老爷为什么会怕猫?”她一直都觉得很困惑,“既然他将猫妖困在地牢里日夜折磨,又怎么会一听到猫叫就瑟瑟发抖。”
“人是很有趣的。”花非花意味深长道,“有的人就是那样,明明是自己做了坏事,却总觉得自己才是受害的人。全是旁人逼他的,他是在做好事,不能理解他的人才是罪无可恕。”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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