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缘鸟与蝶豆花·春山绿 - 50欲擒故纵,此乃男女调情之法
高盛大小事照旧。
下午,白亦行回家,陪老爷子吃了顿午饭,又简单洗漱化妆,换了身质地考究又舒适的运动装,帽子一戴,看起来活力满满。准备就绪后,她同老爷子一起去了高盛的反洗钱和反恐演练场。
场地选在一处庄园里,可供各项休闲娱乐活动,以及体验农家乐,自给自足。已经到了好些人,今年演练的形式比往年更盛大,一眼望去,连获奖礼品都很有含金量。
技术部和策划部的负责人走过来,同成祖还有白妮确认户外拓展训练场景模拟的环节。庄园各个地方包括犄角旮旯都设置了任务卡片,白妮看了眼地图,又叫来庄园老板,再叁确保场地环境安全。
譬如农场那部分,叫老板把牛和羊拴好,又叮嘱人事部做好消毒措施等等等等。因为现场还有好多年纪大的董事和爱凑热闹的媒体,万一出了事,对双方都没好处。
成祖打量她的眼神,意味深远。
末了,听到前方传来的爽朗笑声,他收回视线。
看见老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式立领大褂,手持玉杖,拢于袖中,庄重又沉稳地缓步而来,掺扶他的人正是小白总。
老魏和几个董事忙前去招呼。
白亦行远远瞧见成祖,或是心照不宣,或是巧合作祟,那人穿衣打扮竟和她是同个色系。他漫不经心一扫,又抬头去看她。
这时,技术部拿着图纸过来搭话,就见人又恢复日常工作本色,不苟言笑地垂头跟他人聊事。
白尊华早早观察到,往她望去的方向瞥了眼,旁边老魏是个心大的,笑哈哈地说:“要不说还是她们年轻人想法丰富,将培训和拓展游戏结合到一块,弄得还挺有趣。”
有董事接话:“可不是。那个,也不知道穆董事长从哪里挖来的。小伙子年轻有为,那架势很有看头。”
“据说这个庄园从未向外界开放过,说申请还得提前好几年,又说要验明资质。”董事笑,“七挡八拒,看来我们高盛也是托了他的福。”
白亦行也笑,挽着老爷子入场,白尊华说:“能人志士,为所用才叫能人,否则就是些怀才不遇的空才之士,却也好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虚名的废材。”
老魏咂舌,董事面露尴尬,白亦行打圆场:“其实董事长用谁,都是为了高盛好。大家同高盛共荣辱,自然有力出力。我们这些小年轻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蜂堡和高盛任重道远,大家一起进步,一起朝前走。”
白尊华瞧她,笑了笑,旁边跟着的也附和,干巴巴笑两声。
说着入了场内,众人见他们,明显都拘谨不少。因着老爷子也是头一回参加他们这类活动,也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他握着话筒,神辞放松,象征性讲了几句开场白,收尾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待会实战演练,谁也不许放过谁,他可是真枪实弹上过战场的人。
台下众人笑,眼见气氛缓和,成祖和白妮一人领一队,准备抽签分组。
他从白亦行身边擦过的时候,说句:“白总不如开头签?”
白亦行看他一眼,把手伸入黑色的盒子里,摸了几秒,拿出来,摊开字条,上面写着:A组分析师。
孙娅微着急忙慌凑上前,“我我我,到我了!”
白亦行跟着他去登记,成祖从她手里接过字条,小女人食指轻轻蹭过他的手掌心,那温度差点烧着她。
他才抬起眼,去看她,小女人眼神游移婉转,含蓄中藏着一丝挑逗和不明意味。
人一多就乱起来,她不设防地被挤到他怀中,面对面贴在一起。
成祖忙固着她手臂,要扶不扶。
白妮过来维持秩序,白亦行稍微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成叔叔,我生日你都不表示一下吗?”
成祖一把抓住她手臂,从人群中扯出来,看了看四周,无人在意他俩,他才说:“一会儿,你跟我一组。”
白亦行看他:“然后呢?”
成祖瞧她一副执拗追问的模样,直言:“惊喜,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白亦行走近他,成祖眼神略微慌乱四下打量,她问:“成叔叔偷偷摸摸来我家门口干什么?”
成祖神色严肃,眉头微皱反问:“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了?”
白亦行好笑地盯着他,脚步逼近:“说我口是心非,成叔叔不是吗?其实口是心非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男女调情,不玩欲擒故纵,直来直去就太没意思了。”
“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呀,成叔叔?”
成祖背后就是树干,小女人就差粘在他身上了。他定定神,踩断一根枯树枝,垂头笑说:“你说得都对。”
下一秒,男人一手握着她腰肢,将两人调个方向,打远处瞧,只能看见男人的后背,还有男人略微岔开的双腿之间,那双白色的女性跑鞋。
白亦行一愣。
他头低更低,似笑非笑,手在腰间抚摸到尾椎:“你这样,也不怕别人瞧见?”
白亦行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双手揪着他领口:“是你说,我是天生的冒险主义者。不做点刺激的事怎么对得起成叔叔给我安的名号。”
成祖目不转睛看她,看久了,径直在她脸颊上啄一口,小女人登时睁大眼睛,在心里一慌,手心都软了。
她刚要说话,成祖又猝不及防地在她唇上快速亲一口。
像只坏事得逞后的狐狸,他嘴角挂着狡猾的笑。
远处喧嚣甚上,他们不理人事。
成祖观察她的反应,再次低头要吻之际,白亦行先一步用手挡着嘴唇。他低笑两声,仍旧是在她手心轻轻落下一吻,随后贴在她耳朵:“听话,等我们一起大杀四方,赢了之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好不好?”
他身子挪开,这会儿看起来又像是她在训人了。
让风一吹,她脑袋清醒,听了话,内心泛起些许期待,盼望着快些感受像上次那样的刺激滋味。
白亦行假装清了清嗓子:“走吧。”
话罢,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正式进入游戏环节,不知哪阵风把白纪坤吹来了,硬是插在白亦行和孙娅微她们这一组。
孙娅微不太高兴,旁边VP躲在假峡谷里对她说:“才进行到一半,你别丧着个脸,搞得好像我们要输了一样。”
由于白纪坤是插班生,并不清楚游戏规则,在这个过程中触及到好几个雷区,背上的血条都快被炸没了,孙娅微扶额叹息,心里不住翻白眼。
她近段时间很有长进,对于人情世故的拿捏也不像初入职场般那样鲁莽,所以碍于白亦行的面子,并没有快言快语。
成祖把自己血条分一点给白纪坤,就在这时,上面悬崖边有人往下扔一个‘炸药包’,吓得几人分成两路,VP拉着孙娅微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Jones一把将白亦行扯到身后护起来。
白纪坤躲到成祖身后,犹豫道:“你不是学法的么?你看看这题能不能解?”
游戏规则是‘炸药包’等于反洗钱和反恐问题,对方抛过来,如若回答错误,则会‘爆炸’,相应的血条会减少,一旦血条没了,此人淘汰,无缘大奖。
那边白尊华不减当年,几个董事都跟在他身后,老魏为了给儿子在众人面前挣口气,关关都是一马当先。
正好在林子里同白妮这群娘子军碰上,她用力将手中一个档案‘炸药包’扔出去,老魏低头一瞧,嘶了声:“这群家伙出得题目也太难了!”
待解了题目,白纪坤笑眯眯地同他道谢。
Jones和VP带着两个兵先去探路。
白亦行守着几个姑娘坐石墩上歇口气,她衣服和脸上有不少灰尘,孙娅微凑过去递给她湿纸巾。
“谢谢。”白亦行喝口水,孙娅微忍不住盯她瞧,可算让她逮着机会和她相处了,便一股脑说起自己近日在部门里的表现和在项目里的成就,还避重就轻地抱怨了几句。
白亦行听完笑起来:“这些我都知道。”她看一眼对面土堆上坐着聊天的白纪坤和成祖,心情大好,夸孙娅微:“你做得很好。”
孙娅微顿两秒,笑得开心,又听她说:“你只是留在这个位置做得比较好而已。那再漂亮的花吸如果收不到养分了,也会枯萎的。”
后头一个姑娘问:“花,哪来的花?”
白亦行头一指,低谷缝隙层有好些蓝紫色的花朵,姑娘感叹:“好漂亮呀。不过可惜了,要是有阳光,它应该能长得更大。”
孙娅微顺势望过去,耳边传来白亦行冷不防的声音:“跟着VP多学多看,甭管是业务还人际方面,你还差得远。”
孙娅微愣一愣,看着她像是没听明白。
白亦行捏着水瓶摇摇头,孙娅微反应过来:“是...我确实有些方面还做得不够好。”
白亦行轻轻笑了声。
孙娅微突然想到了什么:“华商有个项目,需要去中国出差几天,因为蜂堡的事,技术部门完全抽不出人手,他给...想让我去找外包,把计划书整一整。我一听肯定不对啊,可其他部门那边又催得紧...”
白亦行一把攥住她的手,拉到身后,冲着姑娘们大喊:“都往后退!”
眼前突然蹿出一条蛇来,正朝她们吐蛇信子。
成祖和白纪坤意欲过来,被白亦行阻止。
此时此刻,他俩面前也被扔下几条‘蛇’,但他们那条是假的,对面却是真的。
白亦行冷静地说:“华商只看结果,谁给的并不重要。”
孙娅微激动地想:他不是不想找技术,因为技术和其他部门都是竞争对手,都只为在各个项目里多抢夺点资源,最后多分点奖金。况且蜂堡这支潜力股摆着,华商这个项目也算不得什么,哪头大哪头小,他们这些人精心里肯定有数。
就在他的位置被白亦行挤压之后,他才慢慢重视到华商,想着能挣一点是一点。
说好听点,就是抓大放小,往难听点讲,就是既要又要。
孙娅微这会儿,压根顾不上什么蛇什么炸药包。她紧紧握着白亦行的手,看着她的脸,心绪起伏不定。
白亦行和其他姑娘们从包里掏出雄黄粉,几乎是往它身上砸,才把这条真蛇驱赶跑。
孙娅微声音很坚定地说:“我要去跟华商那个项目。”
白亦行喘口气:“你想清楚,蜂堡和华商,只能二选一,没得退路。”
“蜂堡你也跟了很久,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了,现在走了,不会觉得可惜?”
孙娅微大眼睛眨一眨:“项目不分大小。在蜂堡里面我付出了许多,也收获了许多。只不过我的这一份力气放在华商里头,应该更能光芒万丈吧。”
白亦行笑笑,没搭话。
对面成祖大喊:“诶,你们有没有事?”
姑娘们笑呵呵地回应:“没有呢,谢谢成助理关心。”
白纪坤来了句:“只谢他?”
姑娘们你一句我一句,打得火热。
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大型相亲会场。
白纪坤笑着说:“我那个小侄女,这种时候都不装一下柔弱。”
成祖提了提裤子,半蹲在假蛇面前,去看问题,白纪坤也终于不用再望着他了,觉得脖子生疼,使劲儿揉了揉。
白纪坤喝口他自己带来的水,问:“有女朋友吗?”
成祖看他一眼,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白纪坤多喝了几口,吊儿郎当:“其实我早看出来了。我小侄女喜欢你。”
成祖没做声,白纪坤一手撑在石壁上,深深地望着对面的人说:“这家伙,除了嘴不饶人,哪点都好。年轻,漂亮,长得高,有手段有头脑。”
“诶,认真的,你考虑下,我小侄女。”他拍拍他的肩膀,满嘴的酒气,“这老爷子,破天荒地出来走一遭,还不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成祖倒是笑了笑,“老先生肯来,应该也是为了跟白总一起过端午。”
白纪坤对此不置一词。
不多时,他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小侄女见见你家长?”
成祖把题答完,只当他喝多了,漫不经心说:“坤总,您说笑了。”
“你不喜欢我小侄女?”白纪坤追着问。
成祖却答非所问:“我养父母都去世了。”
白纪坤眉毛一撇,抱歉地说:“是我忘了。”
随后他又说:“我大哥大嫂也去世了,我母亲也去世了,我老爹一把年纪不在家颐养天年,跑出来蹦蹦跳跳,挥洒汗水,我都替他担心。”
“你瞧,只有我替他担心了。而那个私生子还疯疯癫癫地躲在疗养院里,有人陪着玩,有人陪着笑...”
“你也是私生子!”白纪坤莫名其妙说一句,成祖打算离他远点,结果白纪坤抓住他的袖子,笑呵呵:“幸好我不是私生子,所以老天爷才会嫉妒我,把我变成侏儒。”
“假使我没有白家这个名号,我可能像你一样被亲生父母抛弃,烂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不可能会有好心人来领养我。”白纪坤自顾自嘲着,“所以你真的很幸运。”
成祖看酒鬼的眼神,白纪坤背靠在石壁上,眯起眼,嘴角挂着笑:“记着,记着我是谁!永远的记着,记着自己是谁,因为时间不会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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