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 第三百一十九节 新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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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儒皮还是要披一披的。

    不然张越也不需要绕这么一大圈,拼命的从儒家的思想里去找突破口。

    “保民之道,其一曰:富民,民不富则贫,贫则生困,困则生乱,乱则生盗,于是仁义不存,礼乐崩坏,如能富民,则必可致天下太平!”张越轻声的阐述着自己的认知:“故孟子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其二则曰:护民,既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使之不受外敌威胁,若太宗先帝之时,匈奴常有寇边之事,自雁门、云中至太原、邯郸之间,万民不宁,家家倾覆之危,乡乡有离乱之灾,故民不安,常有逃亡之心!”

    “及至今上,以大罚齑匈奴,单于远遁,三十余年间,北方百姓安居乐业,民皆颂陛下之德,服国家之威!”

    “故《国语》曰:至于武王,昭前之光明加以慈和,事神保民,莫弗欢喜!”

    这一套理论,张越还在构思,所以还没有形成一个系统。

    但不要紧,诸子百家的先贤们的思想,完全可以拿来扩充进来。反正他要做的,只有一个事情:说服统治者,主要是刘进接受和认可这套理论。

    这就够了!

    在中国,只要能让当政者认同,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了。

    当然,除了理论,还得有一个能贯彻始终,并且作为战斗宣言和目标的口号。

    就像公羊学派的口号就是‘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坚定不移的怼匈奴,匈奴不灭,我心难安!

    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贡献自己的力量来打击匈奴。

    为什么?

    冒顿单于困高帝于平城七日,书辱吕后,火烧回中宫,三代天子受辱。

    主辱臣死,不怼死匈奴,还是人吗?

    所以,公羊学派的士气非常高昂。

    于是,张越单膝跪下,拜道:“且夫殿下可知,自古受命之王,皆有昭昭天命之任!”

    “尧禅舜,舜禅禹,皆有受命之符,汤伐桀,武王伐纣,必先昭告天地,宣明己志!”

    “如今,吾汉家之昭昭天命已显,殿下可愿见乎?”

    天命这种殿下,没有哪个统治者不想见见,更别提满脑子都是想法的年轻长孙了。

    刘进听着,拜道:“愿卿教之!”

    张越长身对道:“如今,汉家南并三越,及至交趾、日南,西威西域,有轮台、楼兰之国,北服匈奴,有乌恒、月氏之骑,东有朝鲜,置乐浪四郡!”

    “自伏羲氏仰观于天,俯察于地,演八卦阴阳之数,轩辕氏行文武之德,立教化之行,三王治世,五帝定伦,中国始成!自此,中国圣王,皆以伐四夷,定天下为己任!”

    “成汤讨桀,宣中国之疆域于中原之中,及武王伐纣,大封功臣,命大臣抚慰诸夷,于是太公治齐、周公治鲁、召公治燕,立诸姬于汉江之间,封楚先王于荆楚之中,泰伯奔于吴越之中,于是斯有今日汉家之疆!”

    “如今圣天子北伐匈奴,宣天威于域外,拓土西域,建万世之功于远方,有大宛之王,楼兰之国,乌孙之昆莫,皆远来朝贡!”

    “殿下陛下亲长孙,允文允武,安能不继陛下之大志,以化四夷为中国之志,宣此昭昭天命,令西域、匈奴之土,永作中国?”

    刘进听了,只觉得热血沸腾,难以自抑。

    自古以来,在这个地球上,恐怕只有中国人能够自豪的昂起头,告诉天下人——我是最优秀、最特殊、最勇敢、最文明和最强大的那一个!

    自尧舜禹以来,一代代的先王和先贤,都告诉子孙后代——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天命之说,兴盛了数千年。

    今天,张越将这种自古以来就存在于中国贵族和士大夫内心深处的情节,提炼归纳为四个字‘昭昭天命’。

    这立刻就引发了共鸣!

    不止是刘进,于己衍也颤抖不已。

    无数他们曾经读过或者看过的先王文章和经典,在此时此刻都浮上心头。

    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于是颂曰:於皇时周,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周之命。

    如能践此昭昭天命,岂非日后也可以献告宗庙:於皇时汉,陟其高山,嶞山乔岳,允犹翕河。敷天之下,裒时之对。时汉之命!

    而自己也可以与三王五帝并立,与成汤、文武成康共存,为万世祭祀!

    只是想想这个场景,刘进就已经颤抖的不能自已。

    “若此昭昭天命在,孤岂敢不受之?”刘进拜道:“愿得卿佐,践此大业!”

    直至此刻,这位一直以来隐藏着自己想法和进取心的长孙殿下,终于按耐不住,说出他内心的真话。

    又有哪一个帝王之家的子孙,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这可是昭昭天命啊!

    一个全新的词语,一个全新的概念,一个无与伦比的目标!

    昭告世人:汉有昭昭天命在,尔等可愿从之?

    昭告祖先:小子受命以来,夙兴夜寐,不敢忘昭昭天命……

    昭告天地: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小子敢受大命,敢承天命!

    就连于己衍也是颤抖着身子,拜道:“臣闻道,夕死可耳!愿以贱躯,为殿下大业牛马走,不幸先死,既以此身填沟壑!”

    他不能不拜,也不敢不拜。

    没有选择的余地!

    况且,他内心深处,对于昭昭天命这四个字根本没有抵抗力。

    事实上,很少有士大夫能抵抗得了这四个字的召唤。

    不然,你难道以为中国不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那一个?你难道不认为,中国对这个世界,对这个天下负有特殊责任和义务?

    你难道觉得,这昭昭天命之下,还能做其他选择?

    张越凛然正坐,双手向上,深深拜道:“诺!蒙殿下不弃,愿以此生,辅佐殿下,践此昭昭天命,此志永存,虽死不悔!”

    于是,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博望苑的一处回廊中,一个小小的团体诞生了。

    一个新的思想流派也随之萌芽。

    昭昭天命之说,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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